文：李正

奏摺朱批：「朕就是何為後期這樣漢子！」

如果不是雍正雍正親眼看到雍正的批紅，很難想像高高在上的朱批早期則嬉一朝之君會在和臣子交心時說：「朕就是這樣漢子！」也會和臣子陰陽怪氣地說：「朕這樣平常皇帝，江湖如何用得起你？」

有時還赤裸裸地威脅大臣說：「若不如是氣重，李紱、笑怒現甘汝來頭莫望在頂上。罵各」你們就別指望腦袋還能在脖子上頂著了！色形

雍正為什麼會形成這樣一種特殊的態展語言風格呢？那些隱藏在朱批背後的故事又是什麼？

一、拉幫結派的何為後期漢子

雍正朱批內容的風格是分階段的，早期非常肉麻，雍正雍正市井氣、朱批早期則嬉江湖氣很重，江湖後期則是氣重嬉笑怒罵的各色形態都一一展現，字裡行間可窺見帝王威嚴。笑怒現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轉變？與雍正的執政環境和個人處境的變化緊密相關。

最初的奪嫡過程中，老四胤禛比較弱勢，比起曾經受滿朝擁戴的老八胤禩，老四顯得非常孤獨。雍正繼位之初，面臨著雙重困局：急於改革的雍正政治班底薄弱，除了怡親王允祥，幾乎無人可用；改革的核心是追繳虧空和重塑財政制度，這種傷害士紳和官僚利益的目標，使得無人可用的問題變得更加嚴重。

如此一來，他該如何拉攏官員來支持改革呢？慣用手段簡單來說就是打感情牌。金錢上，現在國家有困難，朕或許無法當個好長官；但在感情上，朕一定給你當個好大哥。那句「朕就是這樣漢子！」就是在這種雙重困局的特殊背景下，雍正對田文鏡說過的話。

與電視劇中那個年輕小夥子不同，雍正即位後，田文鏡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，且官職僅是從四品的內閣侍讀學士。另外，田文鏡當初是靠納捐買官，沒有科舉功名，朝中沒什麼朋友。要不是個人能力太過出色，怕是連從四品的京官都未必當得上。在所有人的眼中，甚至包括田文鏡都認為自己這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，不過一介碌碌無為的職業官僚而已，最終會被淹沒在歷史的海洋之中。

可是雍正的出現直接改寫田文鏡的既定人生結局。雍正元年，山西鬧災，川陝總督年羹堯請求賑災，山西巡撫德音卻粉飾太平，這讓雍正糊塗了，到底誰在撒謊？山西究竟有沒有災情？雍正把剛從山西出差回來的田文鏡叫了過來，一番詢問後，田文鏡對答如流，把山西的災情介紹得空前細緻。《清史稿．列傳八十一．田文鏡》記載：及文鏡還，入對，備言山西荒歉狀。

雍正聽完彙報，心想田文鏡果真是個人才。經驗足、能力強，心裡還裝著百姓，無非沒有科舉功名，朝中又沒什麼朋友，才致使一把年紀還沒升上去。但不正好是用來打感情牌、拉攏成親信的最佳人選嗎？雍正當即決定讓田文鏡連升四級，就任從二品的山西布政使，領命新職，前往山西賑災。

一個大半輩子碌碌無為的京官，轉眼成為主政一方的大吏，田文鏡會是什麼樣的心情？士為知己者死，我老田已經六十多歲，還能再活幾年？田某這輩子剩下的時間只認你雍正一個人，你想幹什麼，我都聽你的。

雍正二年，推行「官紳一體當差，一體納糧」，官場中誰也不願意帶頭得罪人的時候，主政河南的田文鏡就表示：我歲數大，沒什麼好怕的，沒人願意來，那我先來！而之後鬧出的「監生罷考」事件，田文鏡又在雍正的堅定支持下大開殺戒，一時間，不光是河南的士紳、官員對田文鏡怨聲載道，甚至遠在京城的中央官員都對他心懷不滿，若有若無地陷害田文鏡。

同樣是雍正二年，秋天時江南鬧災，糧食不足，物價飛漲。朝廷下令讓河南、山東兩省收購小米運往江南，平抑物價。可是田文鏡表示江南人吃不慣小米，請求讓河南換購小麥送往江南：江南人不食小米，請買小麥運送。

雍正覺得有道理，準備讓山東把小米換成小麥，朝中一部分官員因此表達不滿，認為田文鏡的建議純粹是吃飽撐著，江南百姓也會喝小米粥。最終，雍正沒讓山東換購小麥。結果「據何天培奏稱，江南小米不能發賣，請易小麥。」小米果真賣不動，還是得讓山東換購小麥。

雍正大火，朕用個田文鏡，你們這幫中央官員橫挑鼻子豎挑眼，最後怎麼樣？還不是得看田文鏡的？雍正把曾經批評田文鏡的官員逐一罵一遍，總結陳詞道：「田文鏡辦理此事甚好，應著吏部議敘具奏。」

你們吏部自己看著辦，該怎麼誇朕的田文鏡，就不用朕多說了吧？田文鏡收到消息後，感動到不行，皇上可太夠意思了，買小麥這樣的小事也要為我抱不平。於是立刻上奏：知遇之隆，超越千古！臣受恩深重，無可圖報，夙夜永兢，惟有隨時隨事，恪遵聖訓，心體力行，並不敢稍留一毫心血，亦不敢旦夕苟且偷安。至買米一事，臣實愚昧無知，並不識如此料理方免貽誤。此皆疊蒙聖恩，多方教導故。

什麼叫高水準發言？田文鏡這就是。先表達對雍正知遇之恩恩重如山的感念，再表態對雍正的每一道命令都高度忠誠地執行，最後謙虛地說自己沒有才能，這次換糧救濟的差事辦得好，完全是皇上對他悉心教導的功勞。

雍正收到田文鏡的謝恩奏摺後自然非常開心，表示：老田，你不必客氣，朕力排眾議破格重用，你也確實給朕長臉了，放心，只要你不辜負朕，朕一定永遠不會辜負你！於是，雍正就寫下了這條流傳至今的朱批：朕就是這樣漢子，就是這樣秉性，就是這樣皇帝，爾等大臣若不負朕，朕再不負爾等也。勉之。

雍正確實從來沒辜負過田文鏡，哪怕後來他真的犯了一些小錯誤，還是對他袒護有加。雍正對田文鏡的個人生活也非常關心，例如田文鏡六十多歲還沒有兒子這個重大問題，雍正特別在朱批中解釋為什麼要送一服神祕藥方給他：有人新進朕一方，朕觀之甚平和通順，服之似大有裨益，與卿高年人必有相宜處。可與醫家商酌，若相宜，（不可因朕賜之方強用也）方可服。卿雖年近七旬，朕尚望卿得子。此進藥人言，此方可以廣嗣，屢經應驗云云。